老岳醉了。
“你信不信,我要是有支冲锋枪,一枪弄死他们!”岳中山说。
不过,河南省桐柏县毛集镇熊寨村枣树庄的村民们,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位“村官”的口头禅,“给自己打打气呗——领着俺跟人家斗了七八年了,也没弄成事儿。”
“悲喜”铁矿
像老岳一样,枣树庄的不少人依然喜欢回忆。
“俺村是全县最早用上电灯的。”岳中山告诉《中国经济周刊》,“由于铁矿占了不少地,俺村的人当年还吃上了‘商品粮’,跟市里人一样……”
那是1966年,国有企业“河南省毛集铁矿”诞生于此。为了大力发展钢铁产业,河南省专门修建了一条铁路——明(信阳明港)毛(毛集铁矿)铁路为之服务。此后,毛集铁矿并进信阳钢铁厂,又随其嫁进豪门,成为河南安钢团体的一员。
2003年,毛集铁矿停产。
“没法干了,当时负债1400万元,到处是麻烦。”原毛集铁矿矿长王恩豹告诉《中国经济周刊》,除了资源枯竭掣肘,市场行情也不好,“108块钱一吨,开采本钱就得140多,开采得多赔得多。”
工人们开始撤离,村民们开始上访。
《矿产资源法》规定,“耕地、草原、林地因采矿受到破坏的,矿山企业应当因地制宜地采取复垦利用、植树种草或者其他利用措施。开采矿产资源给他人生产、生活造成损失的,应当负责赔偿,并采取必要的补救措施”。村民们据此要求安钢团体复垦和赔偿,未果。
据村民先容,枣树庄共有210多口人,全村1230亩地,被安钢团体占往1100余亩。因人多地少,村民们大多选择了外出打工,荒凉的枣树庄如今只剩下老弱病残。
“当时铁矿在的时候,还让俺村人干点活,一个月多则一千来块钱,少则几十块。”村民岳任清说,“现在地也没了,活也没了,粮食都是买着吃,日子穷得不像样。”
玄机
不过,安钢方面似乎也有满腹委屈。“他们老找麻烦。停水、堵门、在办公室放鞭炮……也不说啥原因,让你猜,满足了就让你干,不行就接着闹。”提及任上与枣树庄个别村民相处的日子,王恩豹不堪回首。
而毛集铁矿2003年的困窘,对于投机者而言,却是一次机缘。
2003年4月1日,桐柏县毛集镇政府企业办主任罗大生以“桐柏县毛集镇矿产品有限公司”(下称“矿产品公司”)名义与王恩豹签下协议。双方约定,将毛集铁矿的“残留采区转让给矿产品公司”,“将原开采证采区内二采区、三采区转让给矿产品公司看管监护、绿化”,矿产品公司接盘后“自主经营,毛集铁矿不得以任何理由进行干涉”。
“矿产品公司名义上是镇办集体企业,实际上是罗大生、余永多和我合伙干的。”毛集镇湖山村村民程建国说,“大部分矿石都被毛集铁矿挖走了,有些边边角角还能挖些矿石,我们才承包的。”
程坦言,彼时,“罗大生负责外部关系,跑手续,我俩在矿上看护治理”。恰逢铁矿石价格飞涨,2006年底算账时,身为小股东的他分了70余万元。
“当时他们是以绿化、复耕、处理尾矿的名义签订的协议——设了一个套。”王恩豹说,矿山封闭后,自己将矿区移交给了桐柏县国土部分。至于毛集镇矿产品公司缘何接盘,王并不愿意多谈。
采访中,记者找到了一位当年参与毛集铁矿移交的桐柏县国土局官员,该官员称,依照法律规定,矿山企业封闭矿山,提交闭坑报告书和储量治理部分批准的资源枯竭文件,经国土部分批准即可。国土局接收的只是矿产资源的治理权,而不可能承接其复耕之类的义务。